【凡英】全部欢喜（上）
房间的朝向很好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往常一样暖暖地洒进来，明媚又柔和。方一凡搂紧了怀里的人，正想翻个身继续睡，却突然弹坐起来。
等等，怀里的人？
眼前的情节似乎不能像被子上的阳光一样，让人可以简单的将其归类为日常情况。乔英子睡得红红的小脸刚刚就埋在他怀里，软软糯糯的，如果眉间能再多个朱砂痣的话，便与食堂早餐特供的白米发糕像了个十成十，还是刚出锅的那种，热腾腾的，晶莹剔透的，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道。
方一凡揉了揉头发，敲了敲因为宿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，眯着眼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到底是喝了多少酒，居然多到会和英子滚在了一起。
季杨杨回国了，为了给他接风，他们决定再战游泳池。这回磊儿没有再喊童文洁的名字，而是声情并茂地学着王一笛，最后被红着脸的新生代小花用帽子扣住了脸，拽上了回家的汽车。季杨杨也没有再挺着肚子学自己的老爸，而是难得露出温顺的模样，抵在陶子肩头倾诉衷肠，说着些平日表达不出的窝心话。
那自己和英子呢？这部分记忆好似随着被窝里的热气一起蒸腾不见了，无法找回。
认识已经快二十年了吧，从北京到南京，再回北京，每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，这个人的出现似乎已经成为了最正常不过的事情，只是今天的出场方式好像有些特殊了。
是因为酒精作祟，还是看到大家全都你侬我侬以后触景生情，方一凡皱皱眉找不出答案，索性躺回去让混沌的脑子继续待机，反正英子才是智商担当，这种复杂的世界难题还是留给她去思考好了。
所以当乔英子醒的时候，就看见炸着毛的方一凡躺在自己旁边，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。
不过，学霸的智商诚然还是更让人放心一些，比起宿醉引发的头疼，乔英子现在明显更苦恼于这事要是被她爸妈给知道了，方一凡要掉几层皮才能了事，搞不好就是一顿自己爸妈和他爸妈的四人团体毒打哦。
大家都是新世纪的新青年，也早已经不是那刚刚成年的高中生，为这点事情想不开是全然不可能的，更何况身体的记忆告诉她，方一凡昨天对她还不错，好像还挺有经验的样子。比起这些，乔英子倒是更担心这件事被自己的亲爹知道以后，又要失去多久的人身自由。她可不想刚刚开启的美好独居生活就这么早早夭折。
乔英子叹了口气，拍了拍方一凡的脸。
“方猴儿，醒醒！限你五分钟之内，麻利儿给我滚回你那去，这事就当不知道，听见没有。”
方一凡明显还没醒过神，睡眼朦胧地看着乔英子嗯嗯了半天，也不见动作。
乔英子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。
“醒了没有？醒了就回家去，我爸今天说要来看我，再不走你就死定了。”
乔英子话音刚落就听见敲门的声音，来人似乎拎了很多东西，听着十分费力，还夹杂着塑料袋摩擦门板的沙沙声。
“英子，开门，爹地！”
乔英子抬手拍拍自己的脑门：“完了，完了，完了，我爸来得也太早了。”
“要完也是我完吧，你完什么？而且其实已经十一点了，不早了。”方一凡晃晃手机把时间亮给她看。
“你可闭嘴吧，你就在这屋待着别动，等我们出门吃饭了你再走。”
方一凡愣愣地坐在床上，看女孩裹着昨夜的旧衣服，在衣柜里翻翻捡捡，然后关上了浴室的门。女孩似乎和记忆里的小豆丁不一样了，雪白的脊背，漂亮的蝴蝶骨，优美的颈部曲线无一不冲击着方一凡的视线。
初识时，他长得好像还没英子高，那时也还没有什么性别观念，打球打架打游戏，不论做什么都厮混在一起，渐渐的也就完全忽略了她是个女孩的事实。可现在两人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纪，这几年女孩学会了化妆，开始在乎穿搭，不再常年在操场奔跑的皮肤也日渐白皙起来，倒是当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。
“别发呆了，去洗漱，我去应付我爸。”
方一凡盯着乔英子那张收拾清爽的脸，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。
“欸，你说我们现在这对话，有没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。”
被脏衣服糊了一脸的方一凡也不脑，抓抓头发开始思考，真要把这小老虎拐回家，有没有可行性，要是和英子谈恋爱的话，好像也不赖？可惜他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，就听见乔卫东的声音已经逼近卧室的大门，中间还夹杂着乔英子极力阻拦的话语。
“爸，爸，爸不用了，我好饿啊，咱们去吃饭吧。”
“我给你把加湿器放好了就走，不差这两分钟，位子我都订好了，到那就能吃。”
“真不用了，爸，回来我自己弄就行了。”
“诶呀，我来都来了，你一个人在家关什么门，多不利于空气流通。。。方，方一凡？！”
方一凡正站在窗口测量着离地高度，难得露出尴尬的神情，不情不愿地转过身，僵硬地牵动了嘴角。
“乔叔叔好。”
订好的午餐自然是取消了。乔英子被乔卫东护在身后，站在沙发的一角。方一凡穿着皱皱巴巴的T恤，站在沙发的另一角显得有些可怜。
情况似乎比高三那年更糟糕，两人这回是想拥抱都触手不可及的距离了。不过好在妈妈们忙着在家照看小的，没有被请来，倒是让事情简单不少。
乔英子看着对面正和方圆挤眉弄眼的方一凡，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，这皮猴儿就该多掉几层皮才好。
方圆在乔卫东看不到的角度给方一凡递眼神。
你小子行啊。
那是，有其父必有其子，谁年轻的时候还不范点错误呢。是不是，八下江南？
方圆还没来得及回话，就被乔卫东震耳欲聋的喊声拉回了主战场。
“方圆，你是儿子，你得负责！”
“是是是，我是儿子，不是，我儿子他没说不负责啊。”
“那也不行，他俩不能谈恋爱。”
乔卫东一脸的痛心疾首，怎么也想不明白，自家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被猪拱了呢。
方圆依稀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，又有些不明所以，又要负责，又不让谈恋爱，这乔卫东脑子又短路了？
“这事还是让孩子们自家决定吧。他们都这么大了，咱们说再多都没用，感情这事谁说的好呢，是不是。”
“方圆！你说这话就是不想负责！”
“负责，负责。我这不就是负责才要给孩子们留空间吗？孩子都这么大了，人俩说不定正谈恋爱呢，让你这么一吓都不敢说了。散了吧，该回家看孩子的回家看孩子，该回家看老妈的回家看老妈。也都不是小孩子了，他们自己知道轻重的。”
乔卫东明显不能接受两人正在谈恋爱的情况，憋着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。
乔英子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，是啊，只要承认俩人在谈恋爱，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，不会被扣上私生活不检点的帽子，也就不会被押送回家。她拽住乔卫东的袖子，讨好地晃了晃。
“爸爸，方叔叔说的对，我就是怕你这个样子，才不敢和你说的，我们去吃饭吧，好不好，真的好饿啊。”她适时的揉了揉肚子，嘟着嘴，白嫩嫩的小脸看着委屈极了，让人心疼。
乔卫东虽然心有不甘，却看不得女儿难过，重哼了一声带英子出了门。
“你俩也快点走，记得给我们家撞上门。”
乔英子当时那样说只是为了借坡下驴，却没想到方一凡对这件事上了心。当方一凡这个星期第五次出现在天文馆门口等她下班时，英子终于意识到，事情好像大条了。
“方猴儿，我不是幼儿园小朋友，你能不能别每天都跑来，你这样搞得我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。”
“我明天就不来了，要排练。”
“明天我也不上班啊。”
“所以我就是来问你要不要来看我彩排的。”
乔英子无力的扶额，不想再跟方一凡多做纠缠，正准备绕开他自己回家，却又被挡住了去路。
“诶，是你承认咱俩在谈恋爱的，不兴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啊，大周五的，不跟男朋友看个电影吗？”
“方一凡，我是为了让你少挨点打，别不识好歹啊。”
“所以我才请你看电影啊，感谢我媳妇儿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没完没了是吧？”
乔英子翻了个白眼给方一凡，有点搞不懂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。还没等她再做反应，方一凡便拉住了她的手腕，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，系好了安全带。
“方一凡，小心我告你拐卖妇女儿童啊。”
“你告啊，看警察叔叔管不管我带自己女朋友去看电影。”
“玩笑开多了可就没意思了。”
方一凡坐进驾驶室，直直地看向乔英子。
“英子，我没跟你开玩笑。”
乔英子垂下眼睑，不去看方一凡的眼睛。她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了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安，她不知该作何反应，也不知该不该答应他。
“你不用把我爸的话放在心上。我也不用你负责，又不是活在古代，没那么多规矩要守。都是成年人，开心就完事了，你又没病，我也不亏。”
方一凡有点不敢相信乔英子会说出这样的话，几欲开口，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，只觉得七窍生烟。
“嘿，你怎么就认定我是为了负责呢，我在追你啊，乔英子同学。”
